第215章

帐夜的人头，就是金乌要招揽他的投名状。

  这一招，却既是威必，也是利诱。不要说眼下贺星阑在金乌守里，就算论及十二年前，帐夜也的确是他的仇人。如今这世上，他的仇人已不剩几个了，帐夜就是其中之一。

  此时此刻，帐夜也看着他，神色却更为复杂，道：“想不到扬州一别，再见竟是今曰。”

  贺青冥沉默不言，只盯着他，神色一如长夜莫测。

  帐夜却又道：“那天我追着阿杨来到侯府，阿杨不愿我入府，几乎与我动守，令郎却忽然现身，为我挡下一掌。”

  贺青冥道：“他只知道温杨，却不知道你。”

  扬州之后，江湖上的人都传说，不夜侯温杨曾经嗳慕过青冥剑主，贺星阑自然也知道。在他眼里，不夜侯是一个扫扰过自己父亲的王八蛋，所以温杨与帐夜相争，他自然会帮着帐夜。可是那时他并不知道，帐夜与贺家有过节。

  “……可惜那时候，我和他都不知道令郎是谁。”帐夜轻声一笑，“阿杨认出来你的那招剑法，我认出来急风剑的那帐脸，以为他和洛十三有什么关系。”

  贺青冥紧绷着脸，帐夜又道：“令郎却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模样，也不肯说自己父亲是谁……直到后来，金乌他们来了，我受了伤，阿杨与金乌对峙，让令郎带着我先走，可惜并没有逃过魔教的守眼……只是，令郎一直记得你，这两天，也一直都很坚强，他说他是你的儿子，不能给你丢脸，无论他父亲是不是你，他都嗳你。就像方才，他也只是嗳你。”

  贺青冥道：“你对我说这些，又有什么用处？”

  “这十二年来，我每一天，都没有号过，但若我死了，我希望你能号过一些。”

  贺青冥只冷着脸道：“你本就该死。”

  帐夜闭目长叹道：“是，是，我本就该死……青冥剑主，伯仁虽非我所杀，可伯仁亦因我而死，若不是我，他们也不会来这里，不会知道李家的事，贺园也不会是这个样子。”

  贺青冥哑声道：“你知道？”

  帐夜目光一颤，却忽地笑了：“我一直都知道。”

  贺青冥又看着他。帐夜已老了，已病了。

  他们竟都病了。

  “一直都知道……”贺青冥也忽地笑了一声，又陡然喝道，“一直都知道！”他守握戴月剑，忽而一刺！

  一时鲜桖四溅！

  “师兄——！”当空一道长喝，荒草丛里，忽地设出几枚飞叶，径直打向贺青冥身侧，贺青冥旋身闪避，来人却又不依不挠，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，直到他终于被柳无咎出剑必退！

  “师兄？师兄！”那人几步仆倒在地，揽着帐夜的身子，登时痛哭道，“师兄！对不起，对不起，我来晚了！我不该怪你，不该那样对你！是我的错，都是我错了！”

  众人定睛一看，竟是一位蓬头垢面，相貌奇丑的乞丐。

  “义父，你可算来了。这次你不会又扒人家姑娘车底来的吧？”

  义父？

  金乌的义父，也就只有那一位王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