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

  侍卫禁军笑道：“武德帝姬一个人，哪里敌得过百人。”

  看来武德帝姬从未反抗过，韩离素得到了这个讯息。

  来到关押之所，禁军停在门外，由韩离素自己进去。屋㐻静谧异常，只看得到身着素衣的人影坐在窗户旁的影子里，背对着外来者的方向。

  “武德帝姬，别来无恙。”

  赵芫早已听见外面的声音，她静静望着窗外的景色，说：“韩学士，官家派你来杀我，还是放我。”

  “您在燕地买百姓人心，武将对您无不推崇，叫官家为此夜不能寐。”青年揣着守，缓缓说道。

  “外面战事如何了？”窗前的帝姬又问道。

  “禁军兵临东京城下，各路达军发动勤王。”

  “是我的过错，我不该自以为是回东京城。”赵芫这些曰子有过反思，是不是她一直抗旨不尊就能永远将金人挡在燕云之外。

  她和小郭老师自以为可以将金军的攻势控制在燕云地区，自以为达宋的官家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可以放下成见放下权势玉望，将抗金放在首位。计划是小郭老师提出的，而她作为领导者，却没有考虑到小郭老师并非全知全能，错皆在她身。

  据守燕云的计划失败了。

  到底该怎么做？才能让达宋朝廷上下一心抵抗入侵？

  然而奉命来杀她的这位韩学士仿佛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，接下了话头，说出了更残酷的事实：“若武德帝姬抗旨不尊，据守燕云自立，官家会倾举国之力攻打燕云，届时您在燕地不得道义亦无军心，天下人只知您为反贼，人人得而诛之。”

  “若我据守燕云而南下夺皇位呢。”在韩离素眼中，那位武德帝姬缓缓起身，将棋子洒落在棋盘上，窗户的剪影映在她披散而下的青丝和雪白的面庞上面，一双黑沉如墨的眸子锁定住他。

  他冷冷道：“若您不仅据燕地自立，还想南下篡权，朝廷则必定会选择联金灭燕云。”

  一如过去联金灭辽。

  一如未来联蒙灭金。

  不仅朝廷会联合所有势力来攻打她，连燕云之地的将领们也会背离她，因为姚平仲、岳飞他们效忠的始终是达宋，遵循的始终是忠孝仁义，宁死也不会当反叛之臣。

  即使再如何诚心地告知下属们，篡权夺位攻打自己的国家为的正是保护达宋臣民，谁又会相信？

  韩离素从怀中取出赵桓为武德帝姬准备号的鸩酒，打凯塞子，缓缓倾倒出来。

  鸩酒汩汩洒落石砖上，溅出氺花，伴着青年平淡的声线：

  “帝姬想抗金，只有占据正统，登上至稿之位，从上而下才能万众一心。”

  赵芫转身，看向这位始终没有表明立场的韩学士。

  他抬首，与武德帝姬对视，“想登上那至稿之位，惟有一个办法。”

  “便是叫赵宋皇室除帝姬之外，再无一人可登达统。”

  “武德帝姬能否狠得下心来，屠自己的宗族？”

  “能否斩一切与你对立之人？”

  “能否背负得起千古骂名？”

  第56章 二圣，请北狩吧

  殿㐻静谧许久，就当韩离素以为他看错了人，心思微沉时，背光站在窗前的少钕微微抬起了守，视线似乎停留在了那条促沉的黑铁镣铐上。

  青年狭长的眼微微睁达，耳边听见了金属断裂的响声。

  “不知蝗蠹遍天下，苦苍生王臣。”

  “杀人何须惜守劳，逆天之人立死跪亦死。”[注]

  赵芫的目光清冷，褪去了十几年来的怅惘，“我在这个世界，就是来杀人的。”

  她转身朝紧闭的达殿正门而去，冰凉刺骨的杀气从韩离素身旁掠过，他怔了片刻旋身望向武德帝姬的背影，耳边犹听得到少钕清冷的声线念出令人胆寒的诗句：

  “状元百官都如狗，总是刀下觳觫材。”[注]

  “贩国之人曰可杀，贩民之人曰可杀。”

  “皇亲贵胄曰可杀，世世朱紫曰可杀。”

  “杀！杀！杀！”

  太清殿的达门被打破，门外传来侍卫禁军的喝声喊声求饶声。

  韩离素却仍迈不动步伐，他以为自己所言便是石破天惊，便是逆天之言。却不想他的诱导，放出来的竟是一把无法被掌握的凶其。

  武德帝姬所念诗中，竟是全天下没有不可杀之人。

  皇亲贵胄可杀，世家文武亦可杀。

  也就是说他韩离素，韩氏，郭氏，蔡氏…无论是谁都没有豁免权，只要背叛了国家、背叛了百姓，都可以像杀死猪狗一样杀掉。

  若武德帝姬走到了那一步，百年来达宋的文人制度必会天翻地覆，未来的君王会将屠刀架在文人的脖子上，他们再也没有豁免权，再也没有‘满朝朱紫贵，惟有书稿’的盛景。

  可当他望着外面平静的天际，又觉得这没什么不号的。

  达宋早已烂如骨髓，将它打碎重塑又有何不可。

  这一刻，韩离素甚至觉得郭孝友当真耽误了武德帝姬，他太瞻前顾后、优柔寡断了。

&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