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2章 对元载的敲打
的“心声”都将经过元载的“润色”与“规范”!这已不是协助,这是赤裸裸地抢夺核心话语权!
王维心头警铃狂震!这已触及底线!
他立刻挺直脊背,声音虽依旧温和,却带着金石般的坚定,婉拒道:“元尚书拳拳之心,为国操劳,令人感佩。然则,贺表者,百官心意也。贵在真诚,发自肺腑。若统一措辞,千篇一律,岂非矫揉造作?反失其本真赤诚,更显刻意虚伪,恐为天下笑。此议……”
他目光如电,直视元载,“容后再议。最终如何,陛下……或另有圣裁。”
他再次祭出“陛下”这面大旗,艰难而果断地挡下了元载这近乎逼宫的夺权企图。
王维能清晰地感觉到,元载脸上那热忱的笑容瞬间僵住,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和冰冷的寒光,如同毒蛇吐信,稍纵即逝。
会议在一种极度尴尬和紧绷的氛围中草草结束。
……
……
与三省六部文官们暗流汹涌的角力截然不同,宫禁深处,弥漫着另一种肃杀、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。
金吾卫大将军郭千里与龙武军中郎将严武,如同两尊沉默而坚硬的铁塔,日夜不息地穿梭于宫苑的每一个角落。
他们沉重的铁靴踏在冰冷的金砖或石板路上,发出铿锵有力的回响,与铠甲鳞片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,形成独特的、象征着铁血与纪律的韵律。
他们亲自巡查每一处宫门、角楼、深邃的廊道、幽暗的夹巷。
手指抚过冰冷粗糙的砖石,检查着岗哨的位置是否隐蔽又视野开阔,弩机的机括是否润滑灵敏,火把的油脂是否充足、亮度是否足够驱散最深沉的夜色。
空气中弥漫着铁器特有的冷冽锈味、皮革经汗水浸润后的微腥,以及士兵们身上散发出的、混合着紧张与警惕的气息。
“此处!视野有死角!增派一组暗哨!要机灵的!” 严武的声音如同金石交击,在空旷的殿宇间回荡,他指着太极殿侧翼一处被巨大蟠龙柱阴影笼罩的角落,眼神锐利如鹰。
“喏!” 身后校尉凛然应命,迅速转身布置。
郭千里则更关注细节,他如同最挑剔的工匠,审视着御道两旁:“登基当日,甲士间距再缩小半步!盾牌边缘必须严丝合缝!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钻过去!任何可疑人等,哪怕一只鸟飞得低了点,也得给我死死盯住!记住,你们的刀,出鞘就要见血!”
他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拍在汉白玉雕琢的栏杆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眼神中的杀伐之气让周围的士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。
对他们而言,大典的华丽、文官的权谋、诗词的华美都是浮云。
安全护卫,才是浸透了鲜血与责任、关乎身家性命和帝国存续的核心。
一丝一毫的差池,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,带来灭顶之灾。
他们无暇也无心顾及文官们的弯弯绕绕,全部的精力都凝聚在手中的刀剑、腰间的令牌和肩上千钧的重担之上。
而此刻,在靠近翰林院、相对幽静的麟德殿旁的“清晖阁”内,却是另一番天地。
这里仿佛与外面紧绷的世界隔绝。
李白(字太白)宽袍大袖,衣襟微敞,发髻早已松散,几缕乌发散落额前。
他赤着双足,在光洁冰凉的金砖地上来回踱步,如同踩在云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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宽大的袍袖随着他激昂的动作猎猎生风。
巨大的紫檀木案几上,铺着雪白如练的上等宣纸,墨迹淋漓酣畅,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肆意弥漫,几乎盖过了熏炉里飘出的淡雅檀香。
“哈哈哈!妙!妙极!‘九霄龙吟开新宇,五色云车降紫宸’!神来之笔!当浮一大白!” 他猛地停下脚步,仰天大笑,声震屋瓦,抓起案头那只硕大的青玉酒壶,仰头便是一阵豪饮。
琥珀色的美酒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,顺着他线条刚毅的下颌流淌,浸湿了胸前的衣襟,留下深色的酒渍,他却浑然不觉,眼中只有燃烧的创作火焰。
对于元载的暗中运作、王维的疲惫周旋、严武的如临大敌,他全然不察,或者说,他那颗被巨大的创作激情和“得遇明主”的狂喜彻底点燃的心,根本不屑于去理会这些“俗务”。
他觉得自己终于攀上了人生的巅峰,找到了真正的归宿,满腔的才华即将在这开天辟地的盛典上喷薄而出!
一首又一首气势磅礴、辞藻瑰丽的《新皇登基颂》、《奉天命歌》、《圣德威服四夷赋》从他饱蘸浓墨的笔下倾泻而出,文不加点,字字珠玑,仿佛有神助。
他时而伏案疾书,力透纸背;时而掷笔长啸,声遏行云;时而醉眼朦胧,对着墙上悬挂的宝剑喃喃自语,仿佛在与上古的剑仙对话。
然而,他这种不拘小节、惊世骇俗的狂放——在宫禁重地高声吟哦、醉酒后披发跣足、甚至拉着偶然路过的宫娥大谈海外仙山与剑道至理——早已落入了那些谨守礼法、心怀叵测的官员眼中(尤其是被元载暗示过或本就嫉恨其才华与恩宠的人)。
低语如同毒蔓,在暗处悄然滋生:“成何体统!宫闱之内,披头散发,赤足狂奔,视礼法为何物?”
“狂徒!醉后胡言,竟敢妄议仙道,蛊惑宫人,其心可诛!”
“不过是仗着陛下宠信,如此嚣张!登基大典何等庄严,岂容此等狂悖之徒玷污!”
但这些充满恶意的低语,却因李太白深受裴徽宠爱,且身负